春节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但在民国时期却曾一度被废止。由于民间力量的强烈反对，国民政府便不再过多干涉，但其并没有取消废止的法令。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国民政府仍然没有忘记废除旧历春节与改进春节旧俗的想法，结果却收效甚微。而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根据地却成功赋予春节旧俗以抗战动员为主题的新使命。

 

 

    费力“废历” 废而不力

1927年底，蒋介石以政府法令形式通电各省，将孙中山在民国元年推行的阳历定为“国历”，将旧历（阴历）视为“废历”。1928年5月，国民政府行政院批准“废除旧历，普用国历”。翌年7月，国民政府通令全国，“以后历书，自不应再附旧历，致碍国历之推行”。1930年，《推行国历办法》出台，其规定：“废历新年前后所沿用之各种礼仪娱乐点缀，如贺年、团拜、祀祖、春宴、观灯、扎采、贴春联等一律移置于国历新年前后举行……废历新年不许放假，亦不得假藉其他名义放假。”这一办法充分表明国民政府革故鼎新的决心。

然而，政令发布后，并没有达到国民政府预想的效果，大部分民众仍然过春节（废历新年）。因为在他们看来，春节“不能改日期，改了便不是那个味儿”。在上海，虽然市政府一再强调各商家休业时间“一概移至国历年节日照办”，春节不得休业。但上海各商家照例在春节期间休业，以至于上海市政府不得不动用警力来叫商家开门营业。据《申报》记载，起初警察叫门商家总是不应，后来只好说是前来拜年，商家方才开门相见。最后，在警察的劝说下，商家无奈开门营业。可是，当警察走过三四家门面后，开门的店铺就又把排门上了起来，不再营业。在北平，春节期间“无论何界都一律休息，而群趋于娱乐一途，燃放爆竹彻宵不绝，比之元旦实在热闹百倍”。深受现代文明影响的城市民众尚且如此看重春节，那些居住在广大乡村的农民就更不用说了。最后的结果便是上层人士过元旦，民众过春节，可谓是“阴阳合历，你过你的年，我过我的年”。1934年，由于受到民间力量的反对，国民政府不得不发布“对于旧历年关，除公务机关，民间习俗不宜过于干涉”的命令。

    立“制”改俗 孤掌难鸣

如果说废除旧历春节尚且如此“费力”，那么要改变春节旧俗则更是难上加难。那些被国民政府命令强行移至元旦的春节旧俗，出台伊始就遭到民众的强烈反对。虽然国民政府动用行政力量加以推行，甚至出现过在春节期间有人说上一句“恭喜发财”就会被抓捕起来的事情。但是千百年来形成的春节旧俗，正如时人所说的那样，不是一条政令就能把它从“万民的脑子”里轻易“废”去的。直至全面抗战爆发，国民政府在强化元旦作为抗战节日的同时，仍然没有忘记“废历”的初衷，继续改进春节旧俗。

    1943年1月8日，国民党社会部召集教育部、国民精神总动员会、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等机关团体专门商讨改进春节旧有习俗一事，会议决定事项如下：“（1）关于各商店不得发售节礼并不得以春节广告招徕顾客暨严禁宴会送礼馈赠等事宜，由重庆市社会局、警察局、战时生活励进会、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督饬办理，劝导遵行；（2）关于春节前后加严禁止赌博及类似赌博之娱乐营业等事宜，由重庆卫戍总司令部、宪兵司令部、重庆市警察局会同办理；（3）关于各商店在春节前后应一律于下午（晚）十时前闭市以节约电力、水力及燃料一项，由重庆市社会局、警察局会同督饬办理；（4）关于各报纸一律不准登载春节广告一项，由重庆市社会局督饬各报业遵照并由社会部函请新闻检察局转饬遵办；（5）关于发动各报纸刊物著论宣传春节节约编印标语及广播等事宜，由国民精神总动员会、战时生活励进会会同办理；（6）关于发动各区各业暨各机关团体利用国民月会及其他纪念集会讲述改进春节社会习俗之意义并扩大宣传一节，由重庆市政府、国民精神总动员会会同办理；（7）关于提倡各项民间体育娱乐竞赛等事宜，由重庆市社会局、民族健康运动委员会、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中华国术学会有关团体会同办理，并由重庆市社会局召集会商；（8）关于举行春节大扫除及整洁竞赛等事宜，由重庆市社会局、卫生局、警察局、工作竞赛推行委员会、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会同办理。”1月底，国民党社会部函知教育部等机关团体查照办理。但是，这些改进春节旧俗的禁令和倡导，并没有在民众中引起太多共鸣。

    中共改俗 深得民心

与国民政府的春节改俗相比，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根据地的改俗做法却得到了民众的支持。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中国共产党毅然挺进抗日前线，开辟抗日根据地。为了更有效地动员抗日根据地的广大民众，中国共产党对春节娱乐旧俗进行改造，并加入“团结抗战”“生产斗争”等内容。在华北抗日根据地，新剧目《松花江上》《穷人乐》等在春节期间公演。一位老人看后，慷慨激昂地说：“别看我已是快到六十岁的老太婆，我也知道了救国打汉奸的事儿。乡亲们，齐心吧！大家伙帮助共产党救国！”此外，我党还给春联和年画等注入新的灵魂，如将春联中的“福”“禄”“寿”字改为“抗日”“民主”“生产”，年画也从“关公”“灶神”“天官赐福”改为“学文化”“做军鞋”“立功报喜”等内容。这些改造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抗战动员效果。

国共对比，中国共产党旧俗新改，深得民心。而国民政府的“废历”是废而不力，改俗也是孤掌难鸣。最终，这场春节废止改俗之事，随着1949年国民政府退守台湾而不了了之。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6年2月5日 总第2872期 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