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与孤独中的守望

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分会 杜 灿

我和爱人相恋3年，结婚9年，孩子6岁，但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不足一年，只因我们是军人家庭，两地分居，聚少离多是我生活的常态，甚至有时候我都怀疑我结了一个假婚。一年只见一两次面正常，见上两三次面都很知足了。甚至有些见面感觉好像只有在电视或电影中才出现的镜头一样。那是2008年8月中旬，爱人在汶川抗震救灾三个多月后，乘坐军列返回部队。当军列距离我所在城市一小时左右车程时，爱人给我发了个信息，说要途径我所在的城市，我决定去看他一眼。那天下着雨，我穿着一条军绿色的裙子，手撑着一把淡绿色的伞，爬上铁路高桥，穿过护栏，站在离轨道最近的地方远远眺望。远远的看到军列驶了过来，但列车并没有减速，我睁大眼努力的想看清他到底在哪一节车厢，可是眼前似乎只感觉到了一个奋力挥手的一抹绿色一闪而过，我们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列车已经远去。雨幕中我只是望着远去的列车不断的回想我刚才似乎是看到他了吧。这一望可是我们近半年多来的唯一一次带引号的“见面”。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把这一场面画成一幅画，应该也是一幅绝美的画面吧。

每个听说我嫁给的是军人的人都会说，作为军属不容易啊。是的，我们不像别的家庭一样，两人在一起能互相照顾和关心。我们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所有的事情只有自己做。没有孩子的日子过得还好，有了孩子后家庭的问题就凸现出来，一个人真的是感到力不从心。我的一个亲戚当初说，嫁给一个当兵的，说不定在你怀孕上手术台时都没人给你签字。她这一句话差一点就言中了。

从工作到婚后我一直住在学校安排的民房中，和其他的同事住一个院子里，过的依旧是快乐的单身生活。2010年秋我怀有了宝宝，预产期是2011年的5月。到了2011年年初，房东看快到预产期就开始要求我搬出去住。因为本地的习俗，自己的家是不允许外人在此临产的，不然会不吉利。没办法，我只好在工作之余在学校附近四处寻找合适的房源，但始终没有特别合适的。在此期间，房东每看见我上下班就要问一句：“什么时候搬家”，催的我心里慌慌的。万般无奈，我到学校后勤反映情况，希望尽快解决。几经周折，在学院领导的关心下帮我在一区安排了一套房子租住，那时已经是2011年的4月中旬。怀孕后期，行动很不方便，但此时仍然是孤身一人工作生活。为了尽可能在产前完成教学任务，我一天上八节课，甚至周六周日也调课工作。在房子有了着落后，又接连几天忍着的肚子坠胀的不适，打扫房屋，打包整理各类书籍衣物，每天收拾到深夜。等躺在床上，孤独地望着天花板，眼泪就会不由自主流下来。同样的是怀孕，看到别人有家人的照顾，爱人的陪伴，而我只能独自上下班，独自去医院做产检，包括搬家的体力活，爱人也一点帮不上忙，心里不免是酸酸的。2011年4月15日，星期五，可以说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那天是学生毕业论文答辩，我要参加，但是这一天学校也正好安排帮我搬家，所有事情都凑在了一起。上午，紧紧张张地将我的东西搬出了那个生活四年的小院，又赶紧回到学校参加论文答辩工作；下午，我又拖着疲惫沉重的身子继续参加学生的毕业论文答辩。等把手头所有的工作完成并交接后，已是接近晚上七点了，那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我终于可以回老家歇上半个月准备待产了。看着还没来得及收拾利索的凌乱的新住处，实在没法休息，突然感到特别的孤独，特别的想家，就在当晚就踏上了回老家的列车。回到老家见到爸妈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钟，洗漱完毕刚躺在床上不久突然感觉肚子很不舒服，急忙叫醒已经睡熟的母亲。妈妈赶紧起床陪着我去医院，因夜已很深打不到车便步行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劳累过度羊水破裂，需要住院观察提前待产。躺在病床上，我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爱人打电话说要提前生了，看能否请假回来。第二天医生再次检查说羊水很少，最好尽快手术剖腹产。可是我说爱人不在身边，无人签字啊。医生只好无奈的说那再等等吧，不过可不能等时间太久，很危险的。两夜一天的坚持后，终于等到了爱人回来，在羊水急缺情况下紧急做了手术，儿子就提前半个多月来到了世上。

有了孩子后的五六年身体上的辛苦就不说了，但精神上的紧张更让人难过。因为我父母身体不好，父亲有严重心脏病，时不时犯病，每年最少住上一两次院。所以总是一头担心孩子生病，另一头又提心吊胆担心父亲的身体，万一犯病，我带着孩子，两头照看实在艰难。2015年冬天，儿子又一次生病，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再次到医院看病时医生说让住院治疗。想到我一个人实在无法分身又看孩子又上课，我就给医生说能否不住院。但医生说不行，情况很严重必须住院。听到这话我当时眼泪就下来。有点懂事的孩子听说要住院哭着说：“妈妈，我不住院，不打针，不住院”。我抱着儿子背过脸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但转过脸又强颜欢笑哄着他，好让他放松。当时医院儿科距离门诊大厅很远，那么冷的天看着发烧的儿子，不想让他跟着我来回跑，我只能把孩子交给医生护士帮忙照看，我跑前跑后办完了住院手续。那时很想打电话让爱人请几天假，回来照顾孩子，可是他的工作的特殊性，也不能回来。内心异常复杂，思前想后，还是向体弱多病的父母求援。那几日，白天去上课，下班买菜做饭、洗衣服，然后再跑到医院照顾孩子。时常看着病床上坚强懂事的孩子，眼泪几欲流下。可是担心儿子看到，就极力克制，只能把眼泪吞进肚里。在孩子的心中，爸爸一直是缺席的。有一次他对我说，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送他们上学，可爸爸从来都没送过我。这话说的让我心疼不已。作为军人家庭连孩子也要学会坚强与独立，隐忍与面对。

这就是我们这个小家庭的日常生活的小点滴，没有曲折与离奇，只有平淡与坚守。我虽有怨言，但绝不后悔，每当看到爱人的那一身军装时，总觉是那么帅气，很有安全感，还有一种自豪与幸福的感觉。